寄生虫背后的寓言它真的只是一场阶级较量吗
奉俊昊导演的韩国电影《寄生虫》很直白,也很刺痛。比电影本身更有趣的是,它所引发的关于评论的讨论。在褒奖一方,观点认为《寄生虫》不仅技术上无懈可击,而且在商业和艺术层面都取得了成功。一种观点从电影技术入手,认为它兼顾了商业性和文艺性,在技巧上毫无瑕疵。另一方面,一些批评家指出,《寄生虫》的隐喻太过直接,缺乏深度。
然而,这样的批评并没有阻止人们对这部影片产生共鸣。在中国,有一些论者批评《寄生虫》的场面和人物过于符号化,但来自韩国的许多影迷却在其中找到自己的生活经历。奉俊昊对地下一家的描写、对升降级的强调,以及贯穿全片的“气味”隐喻,都让韩国影迷感到亲切。
而且,《寄生虫》的主题并不仅仅是反映阶层差距。这部电影还有几个细节值得我们留意,比如朴社长家的地下室曾经是前任主人为了预防空袭或躲避债主而留下的,但到了朴社长入住时,却被遗忘成了躲避追债女佣丈夫藏身之所;别墅的前主人南宫贤子是日本人,而现任主人朴社长则在跨国公司工作,有美国背景;朴社长的一家子女学英语,而结尾中,他们举行了一场印第安风格的大型户外派对,身着印第安服饰的人们最终遭遇悲剧。
所以,《寄生虫》既是个阶层寓言,也是一个指涉韩国历史的小说式叙事。而与其说它是在歌颂某个底层,不如说它在建立一种反讽叙事,这种反讽不针对任何一个阶层,而是把矛头指向塑造了这一分化情形和阶层互害秩序本身。这部影片讽刺的是这一套资本主义秩序,也是存活于此庞大利维坦的情境。最后,当金司机之子写信幻想成为富人的童话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充满希望但又无法实现的情景,这也许正是奉俊昊想要传达的一个寓言——即使我们梦想变成别人,但这个梦想可能永远无法触及我们的实际生活。
因此,将《寄生虫》简单地归类为“浅白”的寓言,并非严肃评价。此外,对于电影这种媒介来说,其价值并不完全取决于主题多样性或深度,而更多地依赖于如何通过视觉、声音、镜头调度、演员微表情等元素来呈现这个主题,从而创造出令人难忘的情感体验,就像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的《变蝇人》(The Fly)一样,那部作品虽然讲述了老生常谈的话题——异化——但由于其创新的手法至今仍被恐怖爱好者津津乐道。
同样,从价值观角度来看,即便奉俊昊试图展现底层的人物及其艰辛生活,他也同时展示了他们之间复杂的心理状态以及他们对于社会结构的问题态度。如果单纯从价值偏好角度分析,那么他似乎是在提倡一种权力结构中的角色互动方式。但如果我们进一步探究这些角色如何影响彼此,以及他们对于彼此行为持何态度,那么这种评价就显得过于简易,因为该电影并未给予它们任何明确的地位或道德判断,只是一味强调整个社会体系内各个部分相互作用带来的结果。
总之,《寄生物品质上精湛,但故事线条有些牵强。此外,由于是以真实感作为基础构建起寓言,因此不足以让人一遍又一遍地去欣赏。不过,它确实能提供一次充满思考与情感共鸣的观看体验,让每个人根据自身不同的经验去解读这部作品,为自己定下属于自己的答案。